继2024年4月与10月的导弹互射后,以色列与伊朗又在2025年跨过战争边缘。
当地时间6月13日凌晨起,以色列对伊朗发动多轮大规模空袭,目标包括德黑兰附近的军事基地、高级指挥官驻所,以及纳坦兹(Natanz)、孔达布(Khondab)、霍拉马巴德(Khorramabad)等地的核设施。
截至当下,伊朗已确认伊斯兰革命卫队总司令萨拉米(Hossein Salami)、伊朗武装部队参谋长巴盖里(Mohammad Bagheri)、伊朗最高领导人哈梅内伊(Ayatollah Ali Khamenei)顾问沙姆哈尼(Ali Shamkhani)等官员遇害,阿巴斯(Fereydoun Abbasi)、德黑兰奇(Mohammad Mehdi Tehranchi)等核科学家同样在空袭中丧生。
但以色列的姿态同样强硬。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直接放话称,相关袭击会持续数天,直到彻底根除威胁;以军总参谋长扎米尔(Eyal Zamir)也公开表示,以军正在动员数万士兵,“任何试图挑战我们的人都会付出沉重代价”。
而作为以色列盟友、核谈判当事方的美国,同样是语带威胁。例如国务卿鲁比奥(Marco Rubio)第一时间声明,这是以色列的单独行动,即便以方事前曾通知美国,“但华盛顿并没有参与其中,所以伊朗不应针对美国的战略资产或人员”;川普(Donald Trump)就更不客气,直指伊朗必须立刻就核计划达成协议,否则将面临“更具破坏性和致命性的军事行动”。
但美以恫吓并没有完全奏效,因为伊朗直接在13日当晚对以发射100馀架“沙赫德”无人机、150枚弹道导弹,并且击中特拉维夫部分目标,反击速度与程度都高过2024年的两次冲突,但以色列随后又开始一波新攻势,伊朗的报复当然也没有停止。如果对峙双方都无意降温,局势走向恐怕非常不乐观。
而从美国视角出发,这次危机虽与2024年的两次冲突类似,都是2023年“阿克萨洪水行动”(Operation Al-Aqsa Flood)触发以色列、伊朗代理战争的延伸,却也反映“川普2.0”的特殊脉动:美国温和派尝试在中东“大转弯”,却摆脱不了华府鹰派与以色列的强势扰动。
川普的中东“大转弯”
而“大转弯”的叙事兴起,源于5月川普出访中东后,引发太多“打破惯例”的话题讨论,包括解禁叙利亚制裁、与沙特等海湾国家签署金额可观的投资协议,以及极不寻常的行程安排:出访目的竟然没有以色列。
许多分析认为,这是3月加沙战火复燃、4月美国重启伊核谈判的背景下,华盛顿对于特拉维夫的刻意冷落;且出访目的集中海湾阿拉伯国家,更是意在凸显美国还有其他“代理人选”、不是“非以不可”。
接下来的发展同样强化了“大转弯”的论述能量:《彭博社》31日的独家报道揭露,在美国中东问题特使威特科夫(Steve Witkoff)知情并参与的背景下,台积电(TSMC)已与阿联酋知名投资机构MGX多次会晤,评估赴阿设厂的可能。如果计画成形,阿联酋将离梦寐以求的“中东AI枢纽”更进一步,也将连带深化与美国的半导体供应链合作。
整体来说,从斡旋加沙停火、与伊朗进行核谈判、冷落以色列、聚焦海湾国家、解禁叙利亚,再到讨论“阿拉伯台积电”,“大转弯”的叙事基础清晰可见,其底层逻辑也简单直接:川普正准备“冒天下之大不韪”,放弃美国的亲以政策传统,转而拉拢海湾阿拉伯国家。
但以上种种,还是回避不了一个现实拷问:如果美国准备抛弃特拉维夫,为何不停止对以军援?又为何始终不对以色列祭出有效制裁?显然,真实世界的“大转弯”不是简单的非黑即白,美以关系盘根错节,又在政治利益与战略基础上相互捆绑,很难因为一场战争尽数毁弃。
2025年5月16日,阿联酋阿布达比,美国总统川普(Donald Trump)在中东行的最后一站出席一个商业论坛。(Reuters)
如果再跳脱细节、观察川普的施政整体,其实这位强人的部分“惊人之举”,本质都还是主流政策的变体,例如被讽为“当代张伯伦”的川普对俄政策,就明显带有默克尔(Angela Merkel)与奥巴马(Barack Obama)的既视感。现在的中东“大转弯”当然也是同样道理:前述种种如果各自拆解分析,其实也都能在过往政策找到足迹。
首先是提升美叙关系、与伊朗进行核谈判,以及缺乏进展的加沙停火斡旋,这些操作看上去彼此独立、毫无关连,其实都朝降低伊朗与以色列对峙,也就是确保以色列安全,同时缓和美伊关系的宏观目标推进。而美国的最终目的,是让自己能够不受以色列掣肘、降低在中东的战略挹注,转而投入印太等更重要场域。
显然,这种战略倾向并非川普首创,而是早在奥巴马时代就已出现,所以才有“重返亚洲”(Pivot to Asia)政策,以及2015年的伊朗核协议(JCPOA)。但讽刺的是,美国正是在“川普1.0”单边退出了核协议,并且重拾对伊朗的极限施压,又在2020年击杀革命卫队圣城旅指挥官苏莱曼尼(Qasem Soleimani),等于推翻奥巴马的战略布局。
再来就是提升与海湾国家的互动,尤其是半导体场域。这种做法既反映美国撤出中东的宏观背景下,海湾操作战略对冲引发的中美竞相拉拢,更折射沙特与阿联酋竞逐“中东AI强国”的新脉动。但以上种种,也都不是川普任内才有的新现象,因为早在奥巴马时代,如何推进战略撤出又避免海湾离心,就已经是美国的中东政策大哉问,至于台积电赴阿联酋设厂的话题,也是早在拜登(Joe Biden)任内就已出现。
从这个角度来看,“大转弯”并非川普个人的“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是美国对外政策的又一次摆荡:华盛顿并没有放弃维护以色列的国家安全,而是想用接近奥巴马时代的方式来营造;且这也不与拉拢海湾国家相冲突,因为海湾原本就是美国的传统盟友,而这一区域的繁荣发展、甚至“阿拉伯台积电”的落地,也都需要一个现实基础的成全:以色列不与伊朗爆发全面战争。
2025年5月13日,沙特阿拉伯利雅德,王储穆罕穆德(Mohammed bin Salman,左)与美国总统川普(Donald Trump,右)和超微(AMD)行政总裁苏姿丰(Lisa Su,中)与举行会面。(X@IbrahemAlbanawi)
以色列与华府鹰派的反弹
因此回顾过去几个月,可以发现美国温和派已经多方布局,尝试要为以色列、乃至海湾营造更安全、更低对峙的区域局势;但种种作法似乎反复触发以色列与华府鹰派反弹,最终也导致了6月13日的惊天袭击。
首先是斡旋加沙停火。有鉴于川普此前抛出的“清空”、“接管”窒碍难行,美国只好再度退回拜登政府的“息事宁人”:要求各方先停火、解决较无障碍的人质问题,接著设法让情况退回“阿克萨洪水行动”前,不推进两国方案,但也不积极处理哈马斯战后地位、加沙归属等复杂问题。这意味局势不会有根本性变化,结果以色列随即在3月重启战事,而美国对此毫无办法。
接著是拉拢已经变天的叙利亚。2024年12月阿萨德(Bashar al-Assad)政权垮台后,伊朗就失去贯通“抵抗轴心”(Axis of Resistance)的重要枢纽;而美国出于将伊朗、俄罗斯彻底挤出叙利亚的考量,也开始与沙拉(Ahmed al-Sharaal)领导的新政权接触,包括5月出访中东时宣布解禁叙利亚制裁、与沙拉在沙特会晤,以及在访问结束后的5月23日针对《凯萨法案》(Caesar Act)发布为期180天的豁免,美国驻大马士革大使官邸更在29日升起美国国旗,意味叙利亚不再是过去名单上的“支持恐怖主义国家”。
而沙拉为投桃报李,也积极拦截从叙利亚运往黎巴嫩的武器、同时捣毁伊拉克与叙利亚的军备走私网络,来阻止伊朗对真主党的持续武装。但以色列犹嫌不足,早在2024年12月,以军就趁乱火速入侵叙利亚南部、建立缓冲区,如今更是打算永久驻扎,且在5月美叙正式和解后,以军仍持续对叙利亚军事设施发动空袭。当然,美国又是无计可施。
再来就是最关键的伊朗核谈判。2025年3月,川普公开表示希望重启谈判,伊朗虽一度不置可否,却也没有悍然拒绝。4月12日,美伊第一轮谈判在阿曼登场,双方提出达成协议的三步骤计画。
第一步,伊朗同意暂时将铀浓缩水准降低至3.67%,以换取美国解冻金融资产和授权石油出口;第二步,伊朗将永久停止高浓度铀浓缩,恢复联合国核监督机构的检查,并承诺履行附加议定书,允许对未申报地点进行突击检查;第三步,美国国会将批准该核协议,解除对伊朗的主要和次要制裁,换取伊方将高浓缩铀库存转移给第三国。
但就在双方第二轮罗马会谈后,以色列空军便传出进行伊朗导弹袭击的演习,显然相当不乐见相关协议落地。当然,谈判本身也进展不顺,关键就是“零浓缩铀”的僵局始终无解:伊朗最高领导人哈梅内伊在5月20日公开拒绝了美国的“零浓缩铀”要求,这是4月12日美伊谈判以来,哈梅内伊的首次公开表态;但川普随后也公开发声,不会让伊朗进行任何铀浓缩。
之后僵局在6月进一步激化:9日,伊朗外交部发言人巴格哈伊(Esmaeil Baghaei)表示,德黑兰将透过阿曼对美转交反提案,川普则表示,自己已与内塔尼亚胡通话讨论伊朗问题,并且取得“积极进展”。12日,以色列即将动手的消息开始在各大媒体不胫而走,接著就是13日的惊天打击。
基本上,从主动要求谈判到对以色列动手“开绿灯”,美国的立场变化只用不到2个月。虽说两种方向都不是川普首创,但这种剧烈的政策温差,显然来自川普的“不确定性”,也就像是4月开始的“解放日”关税战,反映了新政府的“万花筒决策”本质:当川普信任奥巴马时代势大的对伊温和派,就会有4月开始的美伊核谈判与所谓中东“大转弯”;但当双方谈判陷入僵局、以色列也持续不满,川普就迅速转向“1.0”时期的对伊强路线,放手让以色列进攻,同时不忘威吓德黑兰“尽快达成协议”。
当然,这也侧面反映伊朗核问题与伊以对峙的复杂难解。基本上伊朗核问题就跟朝鲜半岛无核化的困境类似:调停大国、甚至伊朗与朝鲜内部温和派,都希望用解禁制裁交换核发展,但伊朝两国内部强硬派又存在完全不同议程,也就是想在不完全弃核的前提下卸除制裁重担。这就导致各种协议与对话,最后都沦为某种过场的“权宜之计”。
至于伊以对峙,基本上是“阿拉伯之春”乱局下,伊朗成功打造贯通伊拉克、叙利亚、黎巴嫩、也门、加沙的“抵抗轴心”板块后,便一路持续至今的地缘难题。即便“阿克萨洪水行动”后,以色列大杀四方、多路进军,看上去战果丰硕,却依旧没有消除隐忧。
在加沙,以军与哈马斯、巴勒斯坦伊斯兰圣战运动(PIJ)缠斗至今,中间经历两次短暂停火,却始终无法巩固和平。以色列虽然成功击杀哈尼亚(Ismail Haniyeh)、辛瓦尔(Yahya Sinwar)两位哈马斯领导人,也在加沙炸毁大量建物、造成上万死伤,却还是无法迫使哈马斯解除武装,更没有解决真正人质问题。
在伊拉克,伊朗支持的伊拉克伊斯兰抵抗运动(IRI)从2023年11月起持续袭击特拉维夫、海法等以色列大城。当然,这些无人机和导弹绝大多数都被以军与约旦空军拦截,但这改变不了一个既定现实:伊拉克还是伊朗连通其他“抵抗轴心”的起点,是人员与军备向西辐射的重要板块。
在黎巴嫩,真主党从“阿克萨洪水行动”爆发起,就持续对以色列北境发射火箭,后者也因此疏散十万居民。2024年9月,在加沙战争泥淖浮现、以色列内部要求解决人质问题、内塔尼亚胡司法案件持续发酵的背景下,以色列开始升级对于真主党的军事行动:先是引爆上千台传呼机、击杀真主党领袖纳斯鲁拉(Hassan Nasrallah),接著又在10月入侵黎巴嫩。这场战斗虽在1个月后停火,但以军至今仍在黎巴嫩南部驻扎,真主党也开始了军事重建,双方似乎都在为遥远未来的冲突做准备。
再来是也门。胡塞武装同样从“阿克萨洪水行动”后开始袭击以色列,之后更将范围扩大到红海水道,大量国际商船因此被迫绕行、全球运价也连带飙升。美国虽为此发起“繁荣卫士行动”(Operation Prosperity Guardian),却无法彻底根绝胡塞威胁,反复空袭同样起不了效果。最终在阿曼斡旋下,美国与胡塞在2025年5月6日达成停火协议,但以色列并未参与。换句话说,以色列国土不受停火协议保障。
因此从特拉维夫的视角来看,“抵抗轴心”板块就像伊朗浓缩铀,只要不归零,就永远是威胁。这也成为特拉维夫屡屡掣肘美国“大转弯”的底层逻辑:固化美伊对峙结构,让美国永远做以色列的安全保护伞,直到“抵抗轴心”崩解、神权政府垮台。
2025年6月13日,伊朗反击空袭以色列,以色列特拉维夫城市冒烟 (Anadolu via Getty Images)
阿拉伯台积电能不能落地
至于夹在美国、伊朗、以色列中间的海湾阿拉伯国家,也同样面临地缘难题:自己还能安全作壁上观多久?
与以色列类似,海湾国家同样是“抵抗轴心”的包围对象,“伊朗威胁论”也一度在海湾甚嚣尘上,沙特与伊朗的冲突更是遍布“阿拉伯之春”下的各大战场:在叙利亚,沙特、阿联酋共同支持反政府武装,与伊朗支持的阿萨德政权针锋相对;在也门,沙特更是直接带领联军对决胡塞武装,导致自身产油设施多次被袭;甚至在海湾内部,2017年开始的卡塔尔外交危机,也是起于沙特认为卡塔尔与伊朗过从甚密。
只是从结果来看,这场博弈以利雅德的全面认输告终:沙特先是在2021年与卡塔尔复交、与叙利亚进行外交破冰,又在2022年后逐步撤回在也门战场的挹注,并在2023年与伊朗正式复交。而导致这一系列动作的关键,就是在美国撤出中东的背景下,沙特自知不可能赢得这场地缘游戏,因此干脆默认伊朗扩张,并将精力从叙利亚、也门等溃败前线抽回,专注进行“2030愿景”(Saudi Vision 2030)等内部产业改革,同时对以色列、美国、伊朗的危险纠缠作壁上观。
但加沙战争爆发后,无意卷入冲突的海湾国家便步履维艰,小心翼翼拿捏著尴尬平衡。沙特等国虽多次对伊朗强调,自己绝不会协助以色列,但当2024年4月伊朗对以色列发射导弹时,沙特、阿联酋还是默默为以方提供了相关情报,与积极协助拦截的约旦相比,其实角色所差无几。
但这种“摇摆”背后,海湾国家也有自身苦衷,提供情报与其说是为了以色列,不如说是要避免伊朗与以色列爆发全面战争。如前所述,海湾各国都正积极推动经济转型、进行“后石油时代”的产业布局,这一过程极度仰赖石油收入的稳定积累,如果伊以战争在这时爆发,伊朗就可能干扰霍尔木兹海峡,影响海湾的石油出口供应链,各国的产油设施也可能遭受波及,不论导弹究竟来自哪一边。因此2025年6月的以色列袭击发生后,海湾合作委员会(GCC)也第一时间谴责以色列,并敦促各方缓和局势、避免升级。
2025年5月15日,阿联酋阿布达比,美国总统川普(Donald Trump,左)与阿联酋穆罕默德(Sheikh Mohamed bin Zayed Al Nahyan,右)举行会面。(X@MohamedBinZayed)
其中,沙特与阿联酋的焦虑格外深沉。因为两国不仅是推动产业转型最积极的海湾国家,也正在“中东AI枢纽”的赛道上彼此竞争。
此前笔者曾在2024年12月发表文章《中东AI争霸战:沙特vs阿联酋 中美不是局外人》,分析双方的布局模式与发展概况。基本上作为富裕产油国,沙特与阿联酋既有摆脱食利模式的动机,也有推动产业转型的资金,再加上AI商机持续涌现,两国的竞争格局自然成形。只是在大国博弈扰动下,中美也成了这场AI竞赛的局内人:美国希望各国尽可能对华剥离,中国则尽可能扩大布局。
而“阿拉伯台积电”的流转就是这一角力的时代缩影。2024年9月《华尔街日报》独家披露,阿联酋正与台积电、三星电子洽谈设厂事宜,但美国担心先进AI芯片会通过阿联酋运往中国,所以希望先与各方协商监督机制。当然从现实条件来看,即便没有美国反对,设厂阿联酋本身就要克服许多障碍,包括取得超纯水、招募专业人才,整体看来还是道阻且长。
但对阿联酋来说,如果台积电真的落脚当地,不仅能带来更稳定的芯片供应,阿联酋的本土人才、科技企业也将与全球供应链进一步整合,从技术的消费者转化为生产者,能在已经领先沙特的基础上超前更大一步。因此如果《彭博社》今年5月的独家报道为真,川普政府其实转化了拜登政府的思维:与其阻拦台积电设厂阿联酋,不如出于拉拢阿联酋的考量主动推进,届时不仅美阿关系更进一步,美国也能强化自己在海湾半导体供应链的相关角色。
只是如前所述,这个计画的前提就跟海湾的产业转型一样,需要一个现实基础的成全:以色列不与伊朗爆发全面战争。而类似考量已经在东亚预先上演:有鉴于近年的台海紧张,美国要求台积电赴美投资设厂的力道越来越大,原本的“矽盾”叙事正朝“矽人质”的情境扭曲;同理,如果海湾处在随时可能被战争波及的状态,台积电前往阿联酋设厂便也同样是不安全投资,各方或许就不会考虑推进
这就回到川普政府原本的中东“大转弯”规划:如果缓和以色列、伊朗对峙,就能最大程度降低海湾被战争波及的风险,台积电赴阿联酋设厂的障碍也就减少一分。但这一环环相扣的战略设计,如今明显被以色列与华府鹰派搅乱。当然,除了推动台积电前往设厂,美国还有拉拢海湾的其他筹码,只是以色列导弹影响的,远不只是台积电落地的可能,更有美国原本的中东战略规划,包括可能复苏的伊朗核协议、可能和缓的美伊对峙。
归根结柢,出于川普的不确定性,华盛顿温和派本有机会操作中东“大转弯”,如今却也因为这种不确定性,而在绕了整整一圈后,被以色列导弹重新炸回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