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场 | 哀牢山,记者曾听见奇怪的声音!
本文作者:李刚
我是云南人,在金山江边的山区长大,对于滇西北的高山植被十分熟悉。20多年的记者生涯中,我参加了多次科考活动,探访过国内很多著名高山。即便如此,哀牢山的复杂程度仍旧超出我的想象。
(一)
2022年5月,我随科研团队进入哀牢山科考,那次行程的主要任务是对分布在哀牢山的西黑冠长臂猿进行种群调查。
哀牢山是我国为数不多的西黑冠长臂猿分布区之一,拥有着广袤的原始常绿阔叶林。然而,这片茂密的森林,却成为进山者迷路的最大原因。
千篇一律的绿叶和千奇百怪的树干,让人难以找到特色鲜明的标志。
我深切体会到了这一点。与云南省迪庆州和丽江的雪山相比,哀牢山的海拔不算特别高,垂直带特征不如前者明显。在这里,海拔跨度一两千米内的植被外观几乎如出一辙,难以通过植被来辨认位置。
哀牢山常年受亚热带季风气候和西南暖湿气流的影响,多雨多湿多雾。这样的气候条件使得视野极差,即便是像我这样在滇西北山区长大的“老手”,也感到无所适从。
因为大多数都是原始森林,植被的各个层次都被各种乔灌草挤占得密不透风,信号穿透不过来,可能还有些地方存在磁场凌乱的现象。
我们做过测试,通讯信号完全没有,卫星GPS定位偏离,巡护员一般用两个手机撞八字的方式来校正,即使这样,也不能保证完全精准。
各种认路经验在这里都失去了作用,我们只能依靠本地向导,才能在茫茫林海中找到方向。
然而,即使是本地向导,如果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也不敢贸然进入森林。
进入山区后,潮湿多雾的气候更加显著。起雾时,能见度极低;不起雾时,所到之处也都是高山密林,植被茂密。
藤状植物、苔藓、松萝等遍布林间,给人一种阴冷幽闭的感觉,我们仿佛走进了一个民间异谈中的神秘世界。
我们的向导带有不同的设备、工具,有砍刀,有小铲,遇到枝藤弥漫的地方,就用砍刀砍出路来,特别打滑的地方就用铲子把土铲出来。
(二)
哀牢山是我们国家古热带和泛北极植物的交界区,有丰富的植物资源和野生动物资源。
行走在林子里,我们能够听到各种鸟兽的叫声。西黑冠长臂猿的叫声就很大,声音凌厉怪异,这个山头一只叫,另一个山头就会有几只回应,声音长短、高低不一,从密林中穿透过来,让人有种莫名的不安。
还有些鸟能够模仿人的声音,比如画眉,鹦鹉,百灵鸟,还有布谷鸟的叫声,有的像是跟你打招呼,有的像是婴儿的啼哭声,有的像在你身边,有的又不辨来处,有的像是人一样发出“哈哈哈”的声音。
如果不熟悉环境,不了解这些情况,这些声音在幽闭的环境下听起来就会格外诡异,让人产生各种联想。
除了声音之外,哀牢山的自然环境也充满了挑战。
坡陡路滑,很容易摔倒受伤。低海拔区域有蚂蟥、毒蛇等危险生物出没,而高海拔区域则可能遭遇黑熊等猛兽的袭击。在这样的环境中行走,可以说危机四伏。
更为糟糕的是,由于受到季风气候影响,哀牢山的雨下起来会连绵不绝,山里常年潮湿,连一片干的叶子都找不到。一旦下雨,气温骤降,又冷又湿的环境很容易让人失温。
回忆里,我们不得不时刻关注天气变化,有几次碰到下雨就赶紧往山下撤离,住在保护站内,等天晴再上山。
在这次科考中,我深刻感受到了哀牢山的复杂与险恶。即便是我们这样7人组成的团队,在向导的带领下,也时常感到力不从心。
一些网红博主单独去探险、在禁入区露营过夜、甚至组织多人非法穿越的行为,我深感担忧与愤慨。他们的行为不仅违反了规定,更是对自己和他人生命的不负责任。
哀牢山是一座极其复杂又充满神秘魅力的山,我们对它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如果想更多地认识它,走近它,请用索真的目光,请停止猎奇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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