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民政部发布统计公报,截至2023年底,全国60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21.1%,标志着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
平均寿命不断延长,生育率下降,老龄化和少子化叠加,人口结构的转变,正在成为未来经济发展的重大挑战。
在这背景下,放眼全国,哪些地区面临较大养老压力,又有哪些地区人口结构年轻有活力?
有些答案,可能会让人感到意外。
应该说,由于影响因素众多,不同地区的老龄化程度和经济发展水平,并没有严格对应。
例如,被视为“共和国长子”的东三省,老龄化程度走在全国前面,60岁级以上人口(常住人口)占比,全都超过了25%,辽宁甚至逼近30%,全国第一。这意味着,走在东北的大街上,平均每4个人,就有一个超过了60岁。
老龄化程度排名,还有很多违背直觉的体现。比如,以敢生孩子著称的山东,60岁级以上人口占比达到23.6%,排在全国前列。
以城市群的视角看,两个重要的经济增长极,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则走向了明显的分化。
长三角地区尽管吸引了大量年轻人流入,但60岁以上人口占比高于全国平均线。比较有代表性的是江苏,60岁以上老年人口达2089万人,占常住人口的24.5%,高于全国3.4个百分点,老年人口绝对数量居全国第二。
而相对于长三角,珠三角地区仍然保持着年轻和活力。
据“国民经略”统计,全国人口最年轻30城,广东一省就占了7席。其中,深圳、东莞老龄化率排在全国倒数第一、第二,为全国“最年轻的城市”,60岁以上老人只有3%出头。
老龄化程度更低,劳动力数量更充足,养老保障的负担更轻,成了粤港澳大湾区的一个重大发展优势。
02
广东,为何能一枝独秀,依旧保持着年轻和活力?
老龄化背后的人口结构,主要受两个因素影响:一是人口的自然增长,也即出生人数减去死亡人数而引起的增长;二是人口的机械增长,也是人口流入的增加值。
考虑到地区之间,人口死亡率没有太大的差距,人口的自然增长情况,就主要取决于出生人口数量。
一般来说,经济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养儿防老的观念淡化得更彻底,人们对于结婚生娃的认识产生了转变,更加审慎和理性化,生育意愿持续走低。
像长三角地区,老龄化程度较高,除了经济发达、生育观念淡以外,还一个重要背景——过去,计划生育政策执行较为严格。
最典型的像江苏南通,20世纪70年代率先实施计划生育政策,从2002年开始,人口自然增长就进入负增长阶段,60岁及以上人口占比高达30%。人均寿命延长,出生人口持续减少,老龄化程度自然日益加剧。
广东的情况则正好相反。
广东是典型的生育大省,比山东人更能生,出生人口数长期超过百万大关,持续多年位居全国第一。在“不敢生”的社会背景下,2023年广东的出生人口数依然高达103万人,比浙江和江苏加起来还要多。
江苏南通和广东的潮汕地区,几乎是全国生育情况的两个极端。
南通人不愿生,潮汕地区则宗族观念根深蒂固,重视子嗣传承,崇尚多子多福、人丁兴旺的观念,少子化的压力相对更小。
在人口的机械增长方面,珠三角地区改革开放以来,就凭借着丰富的就业机会、包容的户籍政策,成为外出务工人员的主要流入地。
“七普”数据显示,广东的外省流入人口达2962.21万人。2000年到2010年,常住人口年均增长191万人;2010年到2020年,年均增长216.9万人,增量在全国断崖式领先。
深圳自不用说,城市本身比较年轻,几乎都是外来移民。像东莞、佛山等城市,又是典型的制造业大市,大型工厂遍布,吸纳了大量的年轻打工人。
其中,东莞的户籍人口只有300万人出头,但常住人口超过千万。尽管这类制造业城市,流水线上的工人到一定年龄后会逐渐离开,但他们走后,还有源源不断的年轻人到来,让整个城市的年轻人口占比保持着较高水平。
一边是敢生、能生,人口自然增长较快,一边是源源不断的人口流入,机械增长为地区持续补充年轻人口,让老龄化时代的广东能够一枝独秀。
03
年轻人口多,老龄化程度低,这也是广东经济极具活力的一个重要因素。
全国养老保险统筹层次并不高,虽然有中央调剂制度,但不同省份的养老保障仍然存在着巨大的差别。
像广东这样人口结构年轻的省份,老年人口抚养比低于全国,缴纳养老保险的人数更多,全社会的养老负担会更轻。
另一方面,流动人口在此地就业,缴纳社保,为养老资金池贡献自己的力量,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部分人可能会选择返乡定居,其社保待遇转由家乡社保体系承接,这也给广东的社会福利支出减压。
2023年12月,有媒体披露,广东的养老保险累计结余达到1.78万亿元。广东不仅是税收上缴的大省,也是养老金上缴的第一大省,每一年慷慨解囊,上缴超千亿元,帮助一些亏空省份养老。
养老保险的支出压力更低,使得广东能够提供更优渥的养老待遇,从而极大地增强了对外来人口的吸引力,形成一个正向的循环。
老龄化程度相对更轻,年轻人口众多,地区消费也更有活力。
最近几年,“银发经济”的概念很火,但论消费潜力,老年人群体远远无法和年轻人相提并论。
不少老年人以前过惯了苦日子,收入水平提升后,也习惯过节俭的生活。年轻人则不同,他们甚至会有超前消费的习惯,对一些新兴的消费品,接纳程度也比较高,消费贡献率自然也较高。
而且,年轻人聚集在一起,可以为新经济、前沿产业提供广阔的应用市场,同时还能提供丰富且高素质的劳动力资源,推动这些领域快速发展,进而带动产业转型升级。
从这个视角审视,广东经济的蓬勃发展并不是偶然。在粤苏经济第一大省的竞争中,相对年轻的人口结构,也为广东提供了重要的竞争优势。
对年轻人的持续虹吸,也意味着,中西部的一些人口流出省份,未来将面临更大压力。只有积极鼓励生育,持续优化产业结构,大力发展新经济,创造多元化的就业机会,吸引并留住年轻人,地区发展才会更有活力。